前清咸丰年间，有冯张二位学台，都在翰林院任职。有一年，奉旨往湖南主考，冯年长，是老翰林，很有道德，奉旨为正主考。常训属员，要多种善因，莫种恶因，历言因果不爽之理，并常举出事实以证明之。张为副主考，年青，且系新翰林，对因果之事，认为渺茫，常暗笑冯之迂腐迷信，到了考期，张有意证明因果不确，完全是人为，决无鬼神主持吉凶。一夜正值冯选卷之际，张在暗处，不令冯知，待冯阅卷至孙德荫之卷时，文实不佳，遂弃于废卷中，忽听空中当的一声，冯细听无人，认为神来求启示，乃将孙卷取回细阅，文实不佳，又弃之。又闻空中当的一声，再将卷取回，细阅，文字不佳，如此空中连响三次，默思此人文虽不佳，必有积德之事，乃选中为最末举人。考毕，榜已揭晓，值冯又同属员谈因果之可畏，兼言及弃卷事，空中连响三次，终于选取即无声，真是神奇。张副主考即答曰，冯大人，请你原谅，大人所弃之卷是孙德荫之卷否。冯答你何以知之。张答曰，乃是小弟因见兄台屡言鬼神之灵妙，故特以破此中虚妄，三响实小弟所为，因兄台正在凝神阅卷之际，不知也，孙德荫文字欠佳，兄即弃之，弟暗中观察，即暗敲一响，又见兄台取回，小弟连敲三次，兄台果然认为神示而取之，由此看来，所谓鬼神之主宰因果，都是人为，哪里有鬼神。冯正主考问曰，三响果是你所为否，张答确是小弟所为。冯曰，若此，更能证因果报应不差。张曰，何以言之。冯曰，想老弟身为翰林，又是奉旨命官，而能轻身为这举人敲响三次，其中必有原因。张曰，他是湖南人，我是安徽人，彼此不认识，有何原因。冯曰，就因不识，方显鬼神主持报应之妙，老弟不信，来日传这孙德荫，便衣清雅房相见，一问便知。明日，使人传孙德荫来，众属员都在坐，孙德荫正幸自己中举人，但愧文才不佳，忽见使者奉主考之命，令便衣进见，非常害怕，怕的是复考失选，即随使者来到清雅房，见了主考座师叩头毕，主考很和蔼的让孙德荫坐下。问曰，孙德荫你是哪一县人。孙答曰，小生原籍本是安徽省，由家父移来此地，小生是在此地出世。冯又问，安徽尚有亲人否。孙答，原籍祖父母早已故世，故无亲人。冯又问，尚有亲友通讯问否。孙答有。冯问，常与何人通讯呢。孙答系一位世交，说起来好似一段故事。冯主考说，大家谈谈何妨。孙曰，缘家父少年时，去亲戚家探望，返来时，天将黑，忽然大雨倾盆，淋的浑身是水，急忙避入一间古庙中。方走进至大殿，见殿内先有一位十七八岁女子在座，我父一见即避至殿外廊下，雨越下越大，天已晚，正在此际，又来一人，也淋的浑身是水，一径走入大殿，到了殿中，不理有女子在旁，即将身上衣服脱了个精光，拧水。只见那女子面转向墙，那男子又走向女子调笑，欲行非礼，我父一见，即走入大殿，向那男子劝说，那男子说，女子又不是你的亲故，管你何事。那男子同我父亲吵起嘴来，继而动手相搏，因我父亲年轻力壮，终将那坏男子制服，那男子理亏力输，只好穿上衣服，避出殿外廊下。天将明，雨亦止，坏男子去，此时殿中女子开口说，多谢你这位先生救我，我是因为在家中同母亲吵了两句嘴，一气之下即走出，想去外祖家，哪知行至此处，天降大雨，幸遇着你这位君子好人，否则我不能生矣，我家离此不远，请你分神送我返家吧。我父即将女子送返家中，与他家父母相见，由此大家往来。后我父贸易移居此地，我乃在此地出世。冯主考说，好，原来如此，我将实话告诉你，你的文章本不能中，因弃你卷时，忽听空中当的一声，连弃三次，连响三次，因此知道你家必积阴功，如不取中，是违天偿善之德，望你以后，多种善因，为国尽心，为百姓造福。正在此时，只见副主考离座起立，向正主考作揖说，兄台年高见广，因果这事，由此证明，小弟亦胆战心惊。此事原系小弟存心想破除兄台迷信所为，哪知在冥冥之中已受因果之支配，代我母报德矣。孙德荫所言女子之父母，即小弟之外祖父母，那女子即是小弟之母也！在座者骤听之，无不悚然。益敬冯主考之高德慧见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