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羊
往年光明节,从村里到镇上的路总是冰雪覆盖。但是这年冬天天气却很暖和,光明节快要到了,还没有下过雪。对皮货商鲁文来说,这年更是个坏年头,他犹豫了好久,终于决定卖掉山羊兹拉特。这只山羊已经老了,挤不出多少奶了。镇上的屠夫费夫尔愿出八个银币买下这只山羊。鲁文叫他的大儿子阿隆把山羊赶到镇上交给屠夫费夫尔。
尽管阿隆很舍不得兹拉特,但又不敢违抗父命。阿隆离开村子时还出着太阳,可是突然间天气变了。东边天空出现了一大片乌云,乌云迅速布满天空,一阵冷风随之而起,一会儿便下起了大雪。
大雪纷飞,遮天蔽日,顿时一片昏暗,不一会儿就分辨不清哪儿是道路哪儿是田野了。阿隆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大的雪。阿隆感到靴子触到了雪下刚犁过的松软土地,他意识到他已离开大路了,他迷失了方向,分不清哪边是村子,哪边是镇子。兹拉特停住不动了,它再也走不动了。它倔强地站在那儿,蹄子好像固定在土地里,咩咩地叫着。阿隆知道,如果找不到地方躲避一下风雪,他和山羊都会冻死。
突然,他看到了前方的那个大草垛,但已经完全被积雪覆盖了。阿隆费了好大劲在积雪中挖出一条通道。他摸到干草以后,替自己和山羊掏出一个藏身的草窝来。山羊一闻到干草的气味,立即心满意足地吃起来。
大雪很快重新覆盖了阿隆挖出的那条通道。阿隆和山羊需要呼吸,而他们的栖身之地几乎没有一点空气。阿隆透过干草和积雪钻了个窗户,并小心地使这个通气道保持畅通。 兹拉特不停地嚼着干草,身体散发着热气,阿隆紧紧地依偎着山羊。他一向喜欢兹拉特,现在山羊简直像他的姐妹一样。
兹拉特,你对我们遇到的这场灾难有什么看法呢?他问道。
咩。兹拉特回答说。
如果我们找不到这个干草垛,咱们俩现在早冻僵了。阿隆说。
咩。山羊回答说。
阿隆耐心地说:你不会说话,但我知道你懂了。我需要你,你也需要我,对吗?
咩。
阿隆瞌睡来了。他用草编成一个枕头,枕在上面,打起盹来。兹拉特也睡着了。
阿隆醒来时感到很饿。他带的食物都已经吃光了,他就吸兹拉特的奶汁保持体力。阿隆和兹拉特在干草垛里呆了三天三夜。这三天里,他更感到离不开兹拉特了。兹拉特供给他奶汁,温暖他的身体。第四天早晨,阿隆听到了雪橇的铃声。看来草垛离大路不远。驾雪橇的农民给阿隆指了路,但指的不是通向镇上找屠夫费夫尔的路,而是回村子的路。阿隆在草垛里已拿定了主意:再也不和兹拉特分开了。
阿隆家里的人以及左邻右舍在暴风雪里找过阿隆和山羊,但是毫无结果。他们担心阿隆和山羊完了。阿隆的家人陷入一片悲痛之中。突然,一位邻人跑来报告他们一个好消息:阿隆和兹拉特回来了,正朝家走呢。
全家一片欢乐。阿隆向家里人讲述了他和兹拉特如何在大雪中相依为命。阿隆的家人又是亲兹拉特,又是拥抱兹拉特。
从那以后,再没有人提起要卖兹拉特了。
